烟花故事会 | 庆泰花炮治愈四件套：重新理解

青少年的个性鲜明被称之为叛逆，青少年的情绪化被称之为矫情，青少年不甘心的表达被称之为顶嘴，青少年不回复不反应又被称之为不正常，可是这样？

所谓的大人们，因为自己的面子，自己的私心，自己的懦弱，对青少年的一切要求都被称之为‘顾全大局’，可是这样？所谓的大人们总是因为我的‘懂事’而喜欢我，却从未因为我的‘懂事’而心疼我。 为什么？因为他们忘了，对于未成年的我们，也是一个人。我们也有喜怒哀乐，也会难过，会厌倦，会崩溃……

——只要愿意，都可被治愈

黄庆泰未想到周一大清早，著名的神外科专家张自修会来办公室找他，而让黄庆泰更意外的是，张自修平素那么镇定自若的一个人，如今看起来却有些慌乱且坐立不安，直到抽完一支烟，才缓过神来，渐渐恢复常态。

他开口对黄庆泰说：“庆总，我想定制一批命名烟花和一场燃放，周六是志一生日。”黄庆泰给张自修甄满茶，又递了一支烟给张自修：“可以啊，我来安排，自修兄想定哪款？”张自修轻轻道：“治愈。”闻言黄庆泰一怔，未想到张自修医生会给儿子生日定“治愈”这款烟花，一时不知怎么接话。

张自修抬起头，只见他眼里全是血丝，缓缓说：“都是自家兄弟，我就直说，我还想请你帮个忙，这场燃放，我希望你能同我一起陪他。”黄庆泰颔首：“这是自然，自修兄见外了，这哪算帮忙。”张自修有点干涩地道：“我还想你能同他聊聊。”黄庆泰静静听他说下去。

张自修顿了顿接着说：“志一这半年来状态很不对，像忽然换了个人一般，完全不同人交流，无论我们同他说什么，他都像完全没听到一般，不回应和不作任何反应……”黄庆泰问：“这种情况，可有想过请位心理咨询师同他聊聊？”

张自修摇了摇头：“你也知道，他现在读高三，这样的话，我担心他敏感，或者心理排斥。”黄庆泰皱着眉点了点头：“也是。只是，我同他聊能起作用吗？”张自修点头：“志一这孩子，你也是看着长大的，相对熟悉，而且他一直觉得你是大智慧之人，非常相信你，所以……我也是实在束手无策了。”黄庆泰半晌说：“那我尽力试试吧。”张自修闻言握着黄庆泰的手说：“感谢……”

燃放那天，张志一穿着一身校服，面无表情，没有任何情绪地坐在草坪上，烟花刚刚开始燃放，张自修接了个电话就匆匆赶回医院。黄庆泰关爱地对张志一说：“你爸爸……”还没说话，张志一开口：“没事，我早习惯了。”黄庆泰轻轻抚了抚张志一的头，关爱地注视着他：“志一，都长这么大了。”张志一并没有任何回应，依然那个姿势仰望天际绽放的烟火。

过了好一会儿，志一忽然转头对黄庆泰说：“你有烟吗？”黄庆泰一愣以为听错了：“啊？”张志一又说：“可以给我一支烟吗？”黄庆泰闻言连忙拿出一支香烟和打火机递给张志一。黄庆泰静静地望着身旁这个一身校服稚气未脱的孩子，接过香烟熟练地夹在两指间，点燃，吸了一口吐出烟圈——这让黄庆泰满眼都是意外。

半晌，张志一依然望着前方轻轻开口：“不抽烟，不喝酒，不晚归，对任何人都彬彬有礼微笑以待，凡事都听父母老师的话，没有任何负面情绪，持续用功读书取得优异的成绩，就是‘懂事’，可是这样？”黄庆泰被这少年的话问得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是侧过头望着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张志一。

张志一接着说：“青少年的个性鲜明被称之为叛逆，青少年的情绪化被称为矫情，青少年不甘心的表达被称之为顶嘴，青少年不回复不反应又被称之为不正常，可是这样？所谓的大人们，因为自己的面子，自己的私心，自己的懦弱，对青少年的一切要求都被称之为‘顾全大局’，可是这样？”说着志一将燃尽的烟头摁熄，黄庆泰见状又递了一支给他，等他继续说下去，心想能够打开心扉说话，始终是好事。

张志一接过香烟点燃：“所谓的大人们，总是因为我的‘懂事’而喜欢我，却从未因为我的‘懂事’而心疼我。为什么？因为他们忘了，对于未成年的我们，也是一个人。我们也有喜怒哀乐，也会难过，会厌倦，会崩溃……”

说着张志一深深吸了一口烟，缓缓朝天际呼出：“大家都觉得，我的父母都是医学院的高材生，我就理所应当继承他们的智慧和优秀的天赋，也理所应当如他们一样永远考第一，一路名校，考上著名的医学院，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连同我父母他们自己也这样深信着，对我理所当然的要求着。

他们亦不知道我并不同他们所想象的，我并没有继承他们那么优秀的天赋，我考第一名需要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每当我考第二或者第三名时，他们眼睛里的那种诧异和失望真的令我绝望和窒息，十几年如一日，那种由无数个绝望堆砌而成的生活，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就像我很清楚地感受到自己身体里的精力和血液都在一点一滴从不容易被注意的创口流逝，逐渐地失去活力，失去生命力……他们从来没有问过我的梦想是什么，是不是如他们一样想成为一名医生。

他们永远不会知道，从小就在医院办公室长大的我，是多么痛恨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每每闻到我都忍不住作呕。他们更不知道的是，每当我拿着书本想着我每天努力就是为了考医学院为成为一名医生而努力时，我有多么崩溃……我是谁？他们哪知道我是谁……”

黄庆泰暗暗惊叹这番话居然出自一位十几岁的孩子之口，不禁又轻轻地抚了抚志一的后脑勺：“我理解……”志一轻轻呼了一口气：“我常常在想，我不想做一名医生，那么将来我考上医学院，能成为一名好医生吗？每天干着自己不喜欢的工作，我的未来能幸福快乐吗？值得我期待吗？如果不，那么他们既然不能为我带来我所期待的未来，为什么偏偏要决定我所有的现在？”

黄庆泰抚着志一的头轻轻说：“志一，你心里的梦想是什么，可愿同我分享？”志一望着天上绽放的烟火好一会儿才轻轻答道：“我梦想成为一名优秀的音乐制作人，作曲填词，做有灵魂的音乐……”黄庆泰轻轻接着问：“你爸妈知道吗？”志一忽然愤怒地说：“我存了两个学期的零花钱买了一把电吉他，在一个阳光正好的周末，我弹着吉他在给一个曲子填词时，他们瞧见了，说高三了还有功夫玩，然后扔掉了我的吉他……”

黄庆泰感同身受地说：“唔……所以，你拒绝同他们交流，因为你认为他们不理解你……”张志一恢复到起初的面无表情，没有作答。黄庆泰问他：“志一，你可知道，今天你爸为你定的这款烟火叫什么名字吗？”张志一忽然笑了，却笑得有些狰狞地答道：“治愈，对吧。因为他们认为我有病，得治。”黄庆泰轻轻说：“不，它叫‘重新理解’。”

张志一闻言一愣，有些讶异地转过头望着黄庆泰，黄庆泰望着志一轻轻说：“你爸在你生日为你燃放这款烟花是希望告诉你，他想要重新理解你。”正当这时，张自修静静从身后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把崭新的电吉他递给张志一说：“志一，生日快乐，我原本想等你高考完再送给你的，后来想想，或许今天送给你更好。”

张志一“腾”地起身，睁大眼睛望着张自修，张自修喃喃着说：“志一，时间过得真快，快到，爸爸都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悄悄长大，已经不再是爸爸妈妈扶着蹒跚学步，咿呀学语的孩童了，而今的志一已经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喜怒哀乐，自己的梦想，自己的追求的大人了……”

说着，张自修掏出香烟递了一支给张志一，张志一伫在一旁，没有伸手来接，张自修轻轻将香烟放在张志一的嘴巴里，静静帮他点燃，自己也点燃一支：“当作陪爸爸抽支烟吧。志一，今天你十八岁了，长大了，爸爸想重新理解你，希望你不会嫌晚……”张自修说着，眼里有些闪烁，感激之情满溢地望着黄庆泰说：“尽在不言中……”

黄庆泰笑着回望张自修一眼，又拍了拍张志一的肩膀说：“我还有些事要赶回去，你们父子好好聊，改日来家里吃饭。”

说着黄庆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走了很远才回头看到相视的父子俩，欣慰地笑了

作者 | 周君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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